柏青把脉了片刻,淡定的说道,“嫂子是喜脉。”
从年龄上打量,在元安城很多跟杜嫂子这个年龄的妇人都已经生育了一两个小孩。柏青以为杜娘子已经有了怀胎和生育的经验,所以只是简单的告诉她,孕吐这是怀孕常见的征象,闻了生肉铺子里的腥味,会觉得想要呕吐。
杜娘子的脸上变化十分精彩,似乎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柏青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喜悦的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赵如意向她求证一下确认,“我刚才是不是听差了,大夫说什么?我刚才听的不是特别清楚。”
如意看着她惊喜的表情,恭喜道,“恭喜杜大嫂,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抱上一个胖娃娃了。”
杜娘子脸上爬上笑纹,小心翼翼坐着,用手摸了摸肚子,“我得快去和老杜说。”
杜娘子已经二十七八的年龄,但因着之前在边塞的时候环境恶劣,冬天下大雪受了寒,所以跟杜怀志成亲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静。或许是搬回元安城以后,身体慢慢调养过来,所以这才有了身孕。
在他们努力了两年都没有怀上孩子之后,杜娘子情绪上一度有一些焦躁。倒是杜怀志想得开。说是,若是赶上太平盛世,生个孩子还能安居乐业,谋个生计;若是赶上乱世,每天像边塞的部落混战一样,南征北战,勾心斗角,天天生活在阴谋诡计里,那真真是生儿埋没随百草,还不如不生。
杜娘子一想也是,在混战当中,边境百姓那还不如百草,草还能长一茬,就算被野火烧尽,来年等春风一吹,便又是一片绿油油旺盛的景象。可是在边关遭到屠杀的百姓,只能化成地下的一抔黄土。
在这世上走一遭,最要紧的就是活得洒脱。
两口子本来想着一切都随缘,若是没有孩子,等以后老的走不动了,便领养一个,若是能积攒下一些薄田家产,就留给那个孩子,让他给他们养老送终。
所以她在生肉铺子觉得反胃想呕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往自己怀孕的那方面去想。只当是天气热了以后,铺子里的肉腥味太重,自己忍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才吐出来。
柏青第一次跟她说这是喜脉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跟赵如意确认以后,她突然间连动都不敢动,似乎肚子里揣了一件稀世珍宝。
赵如意刚才在杜娘子不舒服的时候,已经拜托了生肉铺子里的伙计去悦来楼通传消息。没过多长时间,丁隶城去官衙叫了杜怀志过来德松堂。
杜娘子看到大步跨进门来满脸担心的杜怀志,觉得自己脸上表情有些僵。
“怎么了,娘子!”杜怀志焦急道,转头问柏青,“大夫,我娘子她怎么了。”
柏青道,“无什大碍,只是有些孕吐,加之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要注意饮食上的调理和清凉避暑。”
杜怀志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不够用了,前半句没什么大碍指的是娘子身体都好,后半句注意饮食和避暑他也听的懂,但中间这个“孕吐”是怎么了。
赵如意见杜怀志脸上也是一片云里雾里的表情,心想这两口子可真是心大,怀孕了居然都是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恭喜道,“杜大哥,你快要当爹了。”
杜怀志见杜娘子要站起来,连忙去扶,一行人先回了悦来楼,杜怀志大方地留下一块碎银说是诊金和对柏青的答谢。
距离晚饭开餐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杜娘子在店里歇了,杜怀志出去找马车,来时骑的马太过颠簸,回程时已经不能够用了。
杜娘子喝了碗水,消化了一下柏青大夫的话,“你说,大夫会不会诊错脉,我要不要去别的医馆再去看看。”
赵如意还是第一次从利落能干的杜娘子脸上看到这副患得患失的表情,一句话来回颠倒的说,一会儿因为有身孕而欣喜,一会儿又觉得不真实。
“德松堂可是附近里坊有名的医馆,若是连喜脉都能诊错,那他们德松堂就不用开了。”赵如意劝她放宽心。
方俊也凑在桌子边,欣喜道,“那杜嫂子家的小童岂不是要叫我叔叔?正好叫我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