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尸蚴爬上之时,小白胖子不再阻止尸蚴攀上塘坝,反而招呼阿瓜阿莎一同转入晾金塘上方的天桥交汇之处,同时挥舞手中巨斧,对着尸蚴虚张声势,极尽喧哗招惹之能事。
尸蚴见此,果然上当,便沿着宛如阡陌纵横的天桥向着小白胖子爬来,但天桥狭窄,尸蚴爬行极慢,稍有不慎,便即跌落下去,而下方晾金塘底深壁滑,一旦跌落下去,便极难重新爬出。
立在舆车之上迢安此时正在远远观望,略看一会,便已明白了小白胖子的用意,不禁开始微微颌首,似乎对这二位大力莽汉的机智之举暗暗赞许。
不一时,尸蚴禁不住小白胖子挑逗,纷纷攀上天桥,还有许多索性直接从塘坝直接滑入塘底,妄图从底部起身偷袭小白胖子,只是塘底距离天桥足有十数丈深浅,即便尸蜒全然立起,也是难以够到。
待到那些尸蚴大部跌入晾金塘后,小白胖子便开始对着炉山上的大黑胖子再次呼喊起来。
正自汗流浃背的大黑胖子听到,也不搭话,只是再加大力,将风囊踩得呼哧作响,很快炼金炉口渐变渐红,滴答金水开始汇成一行赤红色的金水,初时还是涓涓细流,眨眼之间便已汇为一注青烟袅袅的火红巨流,开始向着下方一阶的晾金塘中倾泄而来!
塘底尸蚴似乎也已预知危险来临,此时已然开始躁动起来,同时向着中央慢慢聚拢成一团,口中开始低声咆哮起来!
这时,只见大黑胖子从风囊齿轮上猛然跃下,虽是闷不做声,脚下却是丝毫不停,熔焰似水,持续喷薄而出,晾金塘中渐被注满,直至湮没尸蜒立足之处!
任凭尸蚴皮坚肉厚又刀枪不入,但与这销骨化肉的剧热熔焰一经接触,便立刻滋出阵阵白烟,空中同时开始弥漫一股腐肉炼化的恶臭气息!
可惜尸蚴无法发声,只是拼命挣扎翻滚,继而在翻滚中渐渐销化为脓水尘烟!
如此一幕,惊险之中更有智慧闪现,死里逃生的炽谷矿民炼工锻匠尽皆欢呼起来!
这时,那小白胖子却是意犹未尽,对着已然逃上炉山的同胞大声呼喊一阵。
那伙群龙无首的炽谷炼工锻匠早已将这个小白胖子当作了领袖,此时听到呼喊,便即分头而去,不一会就取来几十个盛装金液的大缸和百十柄大勺,沿着滑道推下,再而纷纷来到晾金塘边,用大勺从塘中舀取滚烫金液,待到盛满,便六人一组,抬起大缸,颤颤巍巍得向下走去。
初时,阿瓜还不知用意,待到一缸金液陡然倾泄到一条尸蚴身上之时,阿瓜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只见被滚烫金液浇中的尸蚴身上吱吱热气升腾而起,剧烈翻滚中,一片片皮肉渐渐脱落,再而被摔飞出去,直至越变越细,最后化为一滩腥臭浓汤,便再也不动了!
此计大妙,不等小白胖子再下号令,那群早被逼急的炼工锻匠便已纷纷行动起来,盛满一缸缸金液,奋力抬起,各自找到一只。
若是尸蚴已被迢瀚战车撞得昏了,便即将整缸金液全数倾倒而下,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刚刚还在肆虐杀戮的一只只尸蚴慢慢蠕动,最后销蚀在金液之中。
若是碰上仍旧活蹦乱跳的,便有人先行用大勺舀起金液远远泼洒,尸蚴吃疼,便会如同疯了一般舞摆,舞摆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舞到最后,体力耗尽,便自渐渐不动了,这时再将剩余金液全数倾泻而出!
半个时辰不到,偌大的制金台中已然再无鲜活尸蚴存留,转而化作一滩滩臭汁浓汤。
这时,风囊旁的大黑胖子已然跳下鼓机,转而手持一柄大锤跑向水坝大闸旁边,然后开始大力砸动闸门销锁,几声巨响过后,水闸顿开,一片水花倾斜而出,喷溅到那些已然躯体不全的尸蚴身上,顿时激出一片白色蒸汽,刚刚还未死透的尸蚴顿时与熔焰金石融为一体,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先抑后扬,瞬息万变,本以为今日免不了一场屠杀,不想却又峰回路转,此时看来,便如一场大戏,车安候与整个迢瀚车队早已看得呆了。
经此一场风波,炽谷铸金谷中已然疮痍满目,地上皑皑白雪被染得血红一片。
伏尸遍地,残肢四扬,更有无数散发着恶臭的肮脏脓汤,此处似乎已然不再是曾经名满天下的铸金谷,而是一片新起的人族坟场!
好在,劫后余生的炽谷民众依旧倔犟不改,将尸蚴残体收拢到一处,洒上油脂药石,再而燃起一堆大火,漫天烟火中,一切皆化青烟,随风袅袅飞逝。
待到泉水漫过,尘垢污秽随之浮荡而起,再而随着水流远远漂去。山风吹过,带走血腥与金石混杂的气息,更将满谷邪恶之气扫荡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