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倒不是不罚人,而是怎么说呢,她之前也想发脾气,自己说了,读书时,不要打扰,但人家管事也觉得自己可是小事,回禀的都是重要的事儿。
大书房里议事,坏处很明显,影响了小孩子的注意力。明明刚读得好好的,结果下头人回话,等着人走了,小孩子半天都回不到学习的状态上。但是好处同样的明显,贾茁还好,跟着林黛玉他们一块学了些日子,她原本情绪就很稳定,心静的人,会比一般人理性。但贾若,贾葳,贾苦就会有很多想法,他们在讨论中,就学到很多实际的东西。这点也是王熙凤和老太太学的,凡事摊开,这些事务上的事,反而能让孩子们学到更多的东西。
贾琏也看到好处了,也就没阻止,读书认字这个,反正就贾苦一个人受罚,贾琏也就不着急了。让长子长女学会管事,倒是长期的任务。也不知道贾苦知道亲爹这么想,会不会更痛苦了。
这日正好,外头人来报,有人出角门时,从垃圾里搜出一大包的茯苓粉。查进府的单子,这是今儿庄子里才送进来的。这还没过夜呢。东西又转出去了。而偷运的人,忙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就是扫垃圾,哪里就知道里头有东西。
而从账上看,茯苓粉是送到大厨房的,而大厨房也不认,说东西送来就进了库,至于说,怎么没的,他们也不知道,大家一齐喊起冤枉来。
大厨房里丢了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不过,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真的发生了,不管,这事就没完了。而且问题也在这儿,收垃圾的和大厨房的只怕是觉得,府里现在下人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也讲规矩,讲证据。没得为了一包茯苓粉就喊打喊杀,这些人,都忘记了之前一人犯错,全家撵出的时候了。不过也是,一晃就过去了七年了,只怕人都换一茬了,哪里能记着这个。
而王熙凤最气的是,自己才回来多久,这些人这是上杆子的给自己没脸。不过,平儿先拦住王熙凤,把大厨房,还有收垃圾的先分别锁了。派人查账,看还丢了什么。至于说大厨房明儿一早的饭食,先把各处小厨房分出几个人出来,先把明儿的早饭备上。至于说怎么把这事平了,就是下一步。
她的想法是,正如王熙凤说的,我们才回来几天?现在出这事,无疑就是看王熙凤的手段了。府里的规矩这么严厉,还敢这么做,想是有什么依仗,只怕有什么含意。所以让王熙凤别忙着气,小心着了人家道。
原本王熙凤和平儿,就是习惯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人打配合多年,而平儿也有了闺女,半生有靠,王熙凤因为被老太太敲打多年,脾气也没之前的张扬,平儿一按,王熙凤也就知道平儿的意思,先关了人,回来想想,正好趁一家人读书的空档,让把这事拿出来说说,正好听听孩子们的意思。
贾琏脸就不好看了,想想,之前门房改越位回报都被贾瑗全家赶走,贾瑗那会子还是姑娘,现在王熙凤可是正当名分的当家大奶奶,而且是真管事的,万不是之前处处要向王夫人汇报的那个风箱的老鼠,结果,现在这些人就敢这么试探,这说明什么?这不仅是对王熙凤的蔑视,更是对他们大房的蔑视。
王熙凤看向还是苦瓜脸的小儿子,轻轻摸摸他,“来,我们小甜哥儿说说,这事娘该怎么办。”
这是贾苦要求的,他觉得自己这么倒霉,就是名字不好,苦哥儿,苦哥儿,可不就是苦的吗?平儿忙说对的对的,老太太当时取名时就说了,贾苦,假的苦,可不就是甜吗?于是让大家以后就叫贾苦为甜哥儿。王熙凤他们叫一次就笑一次,被这个小子逗得不行,明明贾苦自己每天还是一张苦瓜脸。
“学里先生说了,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脚的人满街都是。丢了东西,就是大家都有责任,全送官。”贾苦烦着呢,撑着小脸,不耐烦的说道。
“甜哥儿说得真好啊!”贾茁忙鼓掌,她可是请教过贾瑛,怎么把贾琮叔叔教得那么听话。虽说比皮这府里没人比得上,但聪明,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贾茁不管啥时候,对贾苦都是鼓励为主。
贾苦脸色好了一点。
“那还有别的主意吗?”王熙凤点头,看向了贾若。
贾若想想,“送官好吗?刚二娘处置得就极好,把人分开关了,回头大家只怕心都悬着,明儿说不定就都撂了。而按律,纵是全都参与,一包茯苓粉,也关不了他们几天。弄不好还要说贾家刻薄,当初说我们抢劫奴才的话,又得被人提及。不如用家法,看看过往,按着府里的规矩处置就是了。”
贾若可是贾赦亲自教的,每日带在身边,真的就是言传身教。脑子真的好。
“茁姐儿,葳姐儿你们说说看。”
贾茁忙推推贾葳,示意她先说。
贾葳想想,无所谓的说道:“老太太向来严谨,跟姨娘说的,查账,看看府里还丢了什么,还有他们收入与支出是不是府里给的得起的收入。若不是,想怎么罚,送哪罚都行啊。”
贾葳都不觉得这是个事儿,还用得着在这儿一说。
“茁姐儿说说看!”贾琏也听出点意思了,重点从来就不是这问题怎么处置,问题在怎么教小孩子。
“女儿觉得弟妹们说得都是极好的,原本就不是大事。丢东西是小,重点在规矩是之前定的,只怕了过了这些年,老太太有了春秋。而母亲不在,府里虽说管事的人多,不过,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倒是时候,让母亲把规矩再梳拢下。”贾茁柔声说道,“想来,母亲去和老太太说时,老太太定会支持的。”
“听懂了吗?”贾琏点头,看向下面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