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江岁宁,“怕不怕高?”在江岁宁摇头之后,他单手揽住了江岁宁,带着她飞身到了屋顶上。江岁宁下意识攀住了沈宴西的胳膊,这一动作让后者唇角的弧度翘的越发明显。待到站稳之后,沈宴西拉着江岁宁的手,带着她一起坐在了屋顶上面。“现在可以打开了。”沈宴西将手中的东西捧到了江岁宁面前。江岁宁掀开上面蒙着的黑布,这才发现,是一个按了提手的薄木匣子,匣子上面还打了一些细小的孔洞,似乎是用来透气的,有淡绿色的光芒从中透出。看了一眼沈宴西,江岁宁伸手打开了匣盖。顷刻间,无数只流萤从里面飞出,环绕在四周。萤火虫散出的淡绿色光芒和月光交相呼应,织就梦幻的光影。江岁宁短暂的诧异之后,看着眼前纷飞的萤火虫,不由得露出笑意。北阳国的中秋夜,其实是有放飞流萤祈愿的风俗的。曾有说法是,在中秋月的月光之下,放飞萤火虫,并且对着流萤许愿,四散的萤火虫便能将愿望带到各个角落,让神明更容易知晓。只不过皇城里外萤火虫甚少,抓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渐渐的,这一习俗也就被大家放弃了。江岁宁不知道沈宴西到底是从何处弄来了这么多的萤火虫,甚至,她从来并不相信萤火虫许愿的说法,但此刻看着周围的流萤,她真心实意的对着沈宴西开口。“我很喜欢,沈宴西,谢谢你。”沈宴西视线一直停留在江岁宁的脸上,听到这句道谢,心头像是有蜜糖化开。他小心的从怀中拿出包好的两块月饼,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江岁宁。“宁宁,我想和你一起赏月。”江岁宁听着那越发亲呢的称呼,心间一动,伸手接过了自己做的月饼,轻轻咬了一口。“好,我们一起赏月。”流萤四散,月色正好,二人并肩坐在屋顶上,边吃着月饼,边赏着满月。远处天边,再次有烟火炸开,天上皎皎圆月,一切似乎无限趋近于圆满。翌日。江岁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坐马车到了广云楼外。表明身份之后,立刻有人将她给请了进去。广云楼一共三层。第一,第二层用来招待客人,第三层则收藏字画,是楼主个人所有,平日里面的客人不能随便轻易入内。江岁宁跟着掌柜的,一路走上了第三层,一进去便看到四面墙上悬挂的各种字画。“请江小姐稍等,楼主待会就过来,您可以先自己挑一挑,看看是否有心仪的画作。”掌柜的拱手开口。江岁宁点头应下后,他便走下了三楼,只留下江岁宁一人站在这里。江岁宁先是大概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朝着离她最近的画作走了过去,慢慢欣赏起来。不得不说,这楼上的藏品的确是不错,虽然并非每一幅都出自名家,可江岁宁看过的几幅画作,皆是笔法老练,形韵俱在的上品。然而,下一刻,江岁宁在这些画作之中发现了荆唐的《渔隐图》。按照之前惊月说的,这幅画应该已经被人挑走转卖了,重新出现在这广云楼中,难道之前买画的人……“这句话是我找人又重新买回来的。”身后说话声响起。江岁宁扭头看去,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广云楼楼主。对方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容貌艳丽,虽然左边的眼角处有一道一寸的疤痕,可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艳。“你就是广云楼的楼主?”之前只知晓广云楼楼主神秘,从不轻易露面,可是却没有听说对方是个女子。“是,我姓梅,江小姐可以唤我七娘。”梅七娘勾起红唇,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岁宁。“之前听说江小姐生意做的极好,在皇城之中也是名声显著,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见到。”“彼此彼此。”江岁宁笑着开口,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梅七娘。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段窈窕,容貌也是不必说,只是那双眼睛像是古井幽幽,在夏夜里面映着星辰,泛着涟漪,透着一股忽明忽暗的光。梅七娘悠悠一笑,视线穿过江岁宁,看向她身旁的《渔隐图》。“虽然这幅画是我花大价钱重新买回来的,但若是江小姐喜欢的话,还是可以拿去。”“不必了。”江岁宁摇头,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比起从这里拿一幅画作,我更想问七娘你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为何要举办这么一个登高夺彩的比试?”梅七娘微微挑眉,看着江岁宁笑道:“想来应该很多人都有和江小姐一样的问题,只不过直接到我面前询问的,你还是第一个。”“那许是因为其他人都无缘见到你。”她仔细想过,广云楼这比试虽然出名,可着实并不划算。一年接一年的办下去,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上一世的时候,她虽然听说过广云楼和这比试,但却一次都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直到自己死之前这个比试都还在继续。她很好奇,梅七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梅七娘脸上笑意淡了几分,视线挪开,落在周围的画作上。“这原因吗……自然是因为我足够的有钱,可平日里面又缺乐子,所以办个比试乐呵乐呵。”“那为何又只在中秋,而且一年一次,这种时间间隔,似乎并不是什么取乐的好方式。”江岁宁并没有相信梅七娘的话。后者挑眉,“平日里面还有其他乐子。”江岁宁瞧着她,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既然七娘不想说的话,那便算了,当我未曾发问,失礼了。”“江小姐好奇心来的强烈,消散的倒也快,不过……你莫不是打算私下里面悄悄调查?”梅七娘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岁宁。后者莞尔一笑,反问道:“这调查与否,难道是光凭我的嘴说,七娘就能相信的吗?”四目相对,梅七娘和江岁宁谁都没有开口。好一会儿过后,梅七娘忽然笑了。“江小姐若是真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先和我谈桩生意。”